简与鱼

前情10章走：D太太你啥时候解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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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07 13 2015 小雨 老人的过去大概都静水流深

  莱格拉斯在无数个惊悚片里看过这样的桥段：男主角带着女主角游玩不小心误入了当地黑帮的地盘，手脚冒失的傻白甜女主引来了据守在当地的小喽啰，经过一番毫无道理的口舌拳脚争端后男女主角被绳子捆住手脚塞进黑暗的山洞角落里听天由命。倘若它发生在温暖的电影院里，膝盖上还搁着满满一桶爆米花的时候，少年还能嗤之以鼻地评价一句烂俗，但是眼下轮到他自己因为抄近路闯进了黑帮地盘，被两个五大三粗的黑帮分子看守在山洞角落里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值得吐槽了。

  和莱格拉斯的消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仍然充满活力——或者说是怨气的青梅竹马。手脚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银发少年仍然中气十足地威胁着已经爆出青筋的黑帮分子：“离我的机车远一点！你！说的就是你！手往哪儿放呢！”

  他卯足了劲想把手腕从绳子里拽出来，可是黑帮们训练有素的绳结哪里是他的蛮力能轻易摆脱的，反倒是和他绑在一起的莱格拉斯遭了殃：哈尔迪尔的手挣动起来连带着麻绳粗粝地摩擦着他的手腕，莱格拉斯只有倒吸凉气的份。

  “给我老实点！”脸上横贯着伤疤的黑帮吼道，他一脚踹翻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机车，威胁地冲哈尔迪尔挥舞着手枪，“你该担心自己的小命！”

  哈尔迪尔眼睛都没眨：“就您这副尊容，一定会死在我前头。我看您生龙活虎的，不像是马上就要猝死的样子，我担心什么？”

  莱格拉斯疑心以这位黑帮的智商可能听不懂这段夹枪带棒的挖苦，但哈尔迪尔的顶撞已经足够点燃他的怒火。虽然莱格拉斯本人对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打晕拖进山洞里的两个黑帮一肚子怨气，但在他看来，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况，为一辆机车就和随时可能会使用武力的黑帮起冲突不是明智的做法。

  “哈尔，我说，哈尔……”莱格拉斯压低声音劝道，“你冷静一点……”

  但是被惹火的黑帮壮汉已经拿枪顶上哈尔迪尔的下颏：“小子，我劝你放尊重点。”他嘶声说，煤灰色的眼睛却瞟向吓得噤声的莱格拉斯，“要不然，我就先拿你的女朋友泄泄火。你给老子自个儿掂量轻重。”

  哈尔迪尔露出古怪的表情，这回撕扯绳子的人变成了莱格拉斯。

  “你眼瞎吗？”莱格拉斯这辈子最恨有人把他当女孩子看。读书的时候他没少和那些见色起意不长眼的男生约架，一身拳脚就是这样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我说，莱吉，你冷静一点。”哈尔迪尔出声劝道，但他那戏谑的口吻比起安抚倒更像火上浇油。莱格拉斯敢打赌如果不是被枪口杵在下巴上，他这个没良心的青梅竹马一定会放声大笑。

  “回来，波格！”另一个大汉喝道，他一直抱臂站在不远处，奶油色的皮肤在黢黑的山洞里显得分外耀眼。如果不是和他的同伙一样满脸伤疤有碍观瞻，他的长相简直可以说是英俊。

  名叫波格的黑帮显得很不服气，却也悻悻地掉头走回同伴身边。

  “靠。”哈尔迪尔低声说。

  莱格拉斯狠狠掐了他一把：“你又想干嘛？”

  “摊上大麻烦了。”哈尔迪尔说，“波格和阿佐格。我听过这两人的名头。他俩确实在这一带活动，专门走私毒品和军火那些违法的玩意。自从他们老大金盆洗手，就是他俩管着欧散克集团。遇上普通黑帮可能还有商量余地，这两人是出了名的不留活口……啧，早知道就多调戏他几句，反正该死的还是得死……”

  莱格拉斯觉得被黑帮撕票之前，自己会被青梅竹马给气死。他索性不再接话，专心致志地试图挣脱手腕上勒得死紧的麻绳，但他越是挣扎，绳子陷得越深，他一番努力下来绳结没扯松多少，反而把手腕给磨破了。

  他望向站在远处的两个黑帮，哈尔迪尔不挑事的时候，那两人静得就像山洞里的岩石。波格手里还拿着枪，阿佐格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在评估他们的质量一样，视线一刻也不放松对两个倒霉俘虏的挟制。莱格拉斯绝望地挣着绳套，甚至用脚底抵着沙地试图解放被紧紧捆在一起的脚腕。

  山洞里炸雷般响起呯的一声，莱格拉斯脚边砂石四溅。少年无法躲闪，任由尖锐的碎屑劈面打来，划得脸颊刺痛。靠在墙边的波格垂下冒烟的枪口，神情流露出嗜血的狰狞。

  “莱吉！”哈尔迪尔大惊失色，他使劲扭过身体想要确认莱格拉斯的安危。

  “小小警告。”阿佐格说，“还想活命的话，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莱格拉斯头晕目眩，他的手在绳结里抖得厉害，被哈尔迪尔一把握住。

  “别怕。”他轻声说。

  “哈尔。”莱格拉斯哽咽着，“哈尔，万一……”他说不出那个可怕的字眼，只有这时他才感觉到站在面前的是真正的黑帮，不是电影里能够吃着爆米花安然度过的狗血情节。那颗突如其来的枪弹仍然陷在距他脚边不过几厘米的位置，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

  “没有万一。”哈尔迪尔牢牢握着他的手，温暖又镇定。莱格拉斯奇迹般地停止了颤抖，他紧紧靠着青梅竹马仍然挺得笔直的脊背，就算在这样走投无路的状况里，哈尔迪尔也仍然保持着可贵的冷静。

  “你听我说。”哈尔迪尔在他耳边低语，“那个傻子波格正好把我的机车踢到了洞口，一会你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之后赶紧往那边跑，开车就走。出了山洞是段下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直下就是环山公路。”

  “解开绳子？”莱格拉斯像听到天方夜谭，“你还记得我试着挣开绳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吧？”

  哈尔迪尔说：“逃跑也是有方法的。你那么明目张胆地摆弄两条腿，不挨枪子儿才怪呢。”说完他没再理会莱格拉斯，自顾自地转动着被绳结束在一起的手腕，麻绳粗糙的边缘磨得莱格拉斯咬紧嘴唇。

  他小声问：“你又在干什么？”

  “解绳子，别吵。”哈尔迪尔继续转动手腕，莱格拉斯听到一声短促的脆响，仿佛近在咫尺的什么东西破裂，轻得似乎是错觉。但他随即感到束着手腕的绳结似乎有了空隙，而哈尔迪尔的一只手软软地垂着。

  莱格拉斯忽然明白过来。他悚然大惊：“哈尔你疯了！”

  “别吵！”哈尔迪尔低声喝止他，“快点，趁现在把绳子解开！”

  波格察觉到他们不同寻常的动静：“你们吵嚷什么？不是叫你们老实点吗！”他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他们的脑门。

  哈尔迪尔一把抓住莱格拉斯的手腕不让他动弹。“我和女朋友讲悄悄话呢，你羡慕啊？看你这副样子，估计到这把年纪还在靠左右手过活吧？”银发少年的语气平稳又戏谑，但他折断的手腕无力地贴着莱格拉斯，他握着他的手湿漉漉的，沾满冰凉疼痛的汗水。

  波格往前迈了一大步，他面上的疤痕在山洞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更加狰狞：“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哈尔迪尔毫不示弱地瞪着波格：“是吗？你要是不拿着那把枪防身，我三招内就能把你揍得你爹都不认得，我倒想看看是谁嫌命长。”

  他暗暗地用肘关节顶了顶莱格拉斯，后者颤着手拼命扯着绳结。他知道哈尔迪尔是在试图激怒波格引诱他走近，等到他离得够近就能抢占先机。如果能把他手里的枪也抢过来，说不定就能全身而退——

  波格的枪口顶上了哈尔迪尔的额头。他弯下身，身躯投下的黑影能把他们两人完完全全地覆盖起来。莱格拉斯吓得缩起身体，波格没有理会他的动静，疤面黑帮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哈尔迪尔身上。

  “你找死。”波格嘶声说，“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莱吉！”哈尔迪尔尖锐地喊道，波格一愣，莱格拉斯的拳头就往他脸上挥了过去。波格往后一仰，枪脱手落地。莱格拉斯跃起来，拳头没头没脑地往波格身上招呼，他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波格的反击和哀嚎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震荡，他脑海里只剩下哈尔迪尔折断自己腕骨的那声裂响，还有他含着眼泪撕开绳结时无力地贴着他的，哈尔的手。

  莱格拉斯眼前一花，面上狠狠地中了一拳。他几乎是向后跌了出去，口腔里迅速地蒸开血腥味。他抹了把脸抬起头，阿佐格如同一尊煞白的雕塑一样杵在眼前，波格鼻青脸肿地爬起来，门牙缺了一块。如果不是莱格拉斯现在的处境不比波格好上多少，他真想像哈尔一样狠狠地嘲笑他一顿。

  阿佐格的拳头挥下来，其速度和质量比波格有过之而无不及，莱格拉斯本能地知道倘若这一拳打中，他恐怕没法活着踏出这个洞穴——但是阿佐格打在他脸上的一拳仍然让他头晕眼花，动弹不得，眼看煞白的拳头就要落到莱格拉斯身上的时候，阿佐格僵住了。

  哈尔迪尔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臂死死勒住了阿佐格的脖子。

  “哈尔！”

  “莱吉，快跑。”哈尔迪尔脸色苍白，银色长发被涔涔汗水黏在脖子上，少见的狼狈，“我来收拾这两个人……跑啊！”

  “不行，哈尔，你……”你的手——莱格拉斯几乎要哭出声来，为了让他挣开绳子而折断的右手如同死了一样垂在他身侧。

  “妈的，莱格拉斯，我们总得有一个人逃出去——”哈尔迪尔猛地一缩，阿佐格挣脱了他的束缚，反手一拳重击在他腹部。哈尔迪尔退了几步站稳身体，左拳不甘示弱地瞄准了阿佐格的脸。

  但是阿佐格轻易地钳住了哈尔迪尔的拳头，另一只手重击他垂在身侧的右臂。哈尔迪尔的脸因为疼痛扭曲，阿佐格大笑起来。莱格拉斯咬着牙冲向背对他的阿佐格，喉咙却突然被勒住，波格在他耳边恶毒地哄笑。

  “放——开我……”莱格拉斯竭力挣扎着，波格的手臂如同铁箍，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哈尔！哈尔！”

  他努力瞪向前方，阿佐格高大的身形几乎占据了大半视线，拳头重击肉体的声响听得他又惊又怕，他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试图掰开波格箍着他脖子的手臂——

  只听叮一声落地的轻响，整个山洞突然亮起灰青色的光芒，耀得莱格拉斯眼睛发花。这时脖子上的禁锢忽然松开，少年顾不上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慌忙趔趄着扑向倒在地上的青梅竹马——阿佐格也突然停下了对他的攻击：“哈尔！

  银发少年一手撑着地支起身体，莱格拉斯慌忙扶住他。哈尔迪尔满脸瘀伤，嘴角还淌着血，他一手捂着软垂的右臂，一面恨恨地瞪着阿佐格：“色厉内荏的王八蛋，就知道瞄准别人的伤口打，他这次不打死我，下次……”

  莱格拉斯快哭出来了：“你少说几句！”

  “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啊！”哈尔迪尔连忙认错，“不过，这两个龟孙怎么突然就好心停手了？这光是怎么回事？”

  莱格拉斯这才注意到墙上映出的灰青色图案，那是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头像，和住在他楼下的一位老人拥有的那根手杖顶端镶嵌着的怪物头颅一模一样，学名“Uruk-Hai”，它为老人获得了女王亲自授予的爵士称号。

  而阿佐格和波格，在看到墙上投出的光图案之后就双双跪在了地上，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荡然无存。

  “哎呀……”莱格拉斯发现了光的源头，他把那颗灰青色珠子大小的怪物脑袋捡了起来，“萨鲁曼爷爷给的护身符怎么掉出来了？”

  他摸了摸脖子，没找到出行前挂在脖子上的细绳，一定是刚才波格勒着他的时候断开了，所以这颗珠子也掉在地上。

  “你家老头子给你的？是那个爱吃的还是爱打架的？”哈尔迪尔也凑过来。

  莱格拉斯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评价做出反应，阿佐格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来：“请问……您两位和萨鲁曼老大是什么关系？”

  “萨鲁曼……？他是我爷爷。”莱格拉斯困惑地回答。

  阿佐格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忽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波格跪在他身边瑟瑟发抖，不停地冲莱格拉斯磕头。

  “少爷，我们有眼无珠，有眼无珠，竟敢对萨鲁曼老大的孙子动手！”阿佐格痛哭流涕，伸手抓住莱格拉斯的裤脚，“少爷，求求您，要是被萨鲁曼老大知道我们父子俩干的好事，一百条命都不够还的……”

  莱格拉斯瞪圆了眼睛，阿佐格一边哭一边和波格拼命磕着头，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少爷饶命”、“少爷我们愿意做牛做马”等等含混不清但紧紧围绕着认罪主题的句子，莱格拉斯听得脑袋发胀，忍无可忍：“都给我闭嘴！”

  阿佐格和波格立刻收了声，满布伤疤的两张脸露出一模一样的恐惧神情望着莱格拉斯。

  “我爷爷怎么会跟你们扯上关系的？”莱格拉斯瞪着他们。

  “我们萨鲁曼老大一手创立了欧散克集团，我们父子俩以前是老大的保镖。”阿佐格哭丧着脸，“老大退休之后把公司交给了我们，为了不辜负老大的信任，我们父子俩一直兢兢业业扩大公司规模，拓展业务……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老大有家有口还有孙子，不认得少爷，不然借我们父子俩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老大的孙子动手啊！”

  波格在一旁拼命点头，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在试图表示父亲所言非虚。阿佐格说完又拖着儿子一起磕头，频率之快效率之高让莱格拉斯疑心地面都要被他们磕穿。

  一直围观这一切的哈尔迪尔说：“你要是早点拿出那颗鬼东西，别说不会遭这些罪了，骑着他们下山都行。”

  “没问题！只要少爷饶我们父子的命，少爷想怎么骑就怎么骑！”阿佐格抬起头，目光炯炯，“少爷是想骑肩膀还是骑背？骑肩膀速度快，骑背稳当！”

  “我不想骑……”莱格拉斯无可奈何，“天哪……萨鲁曼爷爷居然有这么劲爆的过去，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居然混黑道，还收小弟，还混得风生水起……”

  “你家老爷子整天拄着那个反人类的拐杖走来走去，你居然没觉得不对劲吗？”哈尔迪尔捂着受伤的手臂怨恨地盯着莱格拉斯，“我这条手臂的医药费你家老爷子赔定了。”

  莱格拉斯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的青梅竹马还负着伤。“你们两个，”被点名的阿佐格父子俩像弹簧娃娃一样抬起头，“这里离市区有多远？能不能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院？”

  哈尔迪尔咕哝道：“对他们这么客气……”

  阿佐格说：“少爷，您是从中州市方向过来的，这里已经是魔都市的郊区了，最近的医院也得开进魔都市区……”

  “见鬼。”莱格拉斯说，“我没有魔都市的医保，你呢？”

  他的青梅竹马对这个明知故问翻了个白眼。

  “少爷，少爷！您和您的朋友要去魔都市的医院可不需要医保！我们父子俩当然全部包办啊！”阿佐格连忙说，波格在一边拼命点头，“魔都市的医疗水平不比中州市差，保证给您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

  莱格拉斯转向哈尔迪尔：“我总觉得不太……哈尔，你笑什么？”

  “我觉得挺好的啊。”哈尔迪尔满脸笑容，神清气爽得仿佛断了一只手还浑身带伤的人不是他，“我们不是正好出来旅行嘛，就借你家老头两个前手下的光去魔都玩玩也不错。”

  “是啊是啊！”阿佐格立刻接话，“少爷，我们父子俩都是在魔都混大的，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只用打声招呼，就能给少爷安排的妥妥当当！我们父子俩有眼无珠，刚才对少爷和少爷的朋友动手，虽然少爷宽宏大量不计较，但总得给我们父子一个弥补的机会啊少爷！”

  哈尔迪尔瞪着阿佐格：“我可没说不计较，你儿子还踹我的车！”

  阿佐格说：“少爷的朋友，您那辆机车都过时了，踢几脚也……”

  “你说什么？”哈尔迪尔气得抡起拳头，莱格拉斯连忙拦住。

  “少爷，我们父子俩的车就停在附近，到医院都不用半小时！”阿佐格谄媚地看着莱格拉斯，后者被他热切的眼神看出了一身冷汗。

  莱格拉斯叹了口气：“好吧，就听你们的，去魔都吧。”

  哈尔迪尔补上一句：“把我的机车也带上。”

【第十一章 结束】

 @Dourl 炒个冷饭，太太你下次更新是三年后吗（